第7章 第六章(微修)_一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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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微修)

  第6章

  求神拜佛之事,向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姬玉瑶跪在蒲团上,做了番样子便很快起身,倒是姬娴与双目紧闭,眉宇微蹙,朱唇一开一合,半响都没有结束。

  也不知道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可求的东西。

  林婵也好奇。

  往常带姬娴与上香时,她的兴致向来不高,许是自幼锦衣玉食,没什么缺的,便也没什么可求的,蒲团只是用膝盖沾一沾便起了,哪像今日,跪得这样虔诚。

  林婵有些感动,女儿长大了,终于是明白家里如今的困境,总算不是成日没心没肺。

  于是姬娴与起身时,林婵便问了她适才求的什么。

  姬娴与看她,一向明媚的脸上添了几许惆怅,叹气道:“母亲适才也看到城门口发生的事了。”

  林婵颔首,心想她竟也能从其窥见姬府日后的难处,属实不易,毕竟她还是经老夫人提点后才往这深处想了想。

  姬娴与紧接着道:“霍大人性子暴戾,即便是死囚,那也是要送去刑场行刑的,他竟当街就敢将人踏死,人前就敢如此,还不知人后用的是什么手段,将来阿姐进了他的内院,只怕性命堪忧……”

  林婵目光已经暗下来,不想再听了,她就不该问。

  至于一旁姬云蔻也跪了许久,但求的也不是别的,而是自己的婚事。

  那日挨了姬崇望一巴掌后,她回去扶夏苑又遭了顾柔数落,心情郁郁了好几日,直到今日脸上还挂着苦闷。

  当时顾柔说什么事情未定,尚有转机,可后来姬崇望来了扶夏苑几次,她也没听顾柔同他提起此事,她依旧只是温柔小意地伺候着自己的夫主。

  姬云蔻不得不埋怨起阿娘的胆小奉承,让她沦落到只能求神拜佛的境地。

  且今日出府前,阿娘还将自己身边那个孙嬷嬷拨来照看她,不就是担心她在夫人面前出岔子吗,这也怕那也怕,能成事才怪呢!

  孙嬷嬷不知姬云蔻跪个蒲团跪出了这许多怨怼,只心不在焉地递上方帕,眼神不由自主往角落瞥,看姬玉瑶一身素白衣裙,从头到脚都寡淡得没有颜色。

  不料这时姬玉瑶抬眸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那向来死气沉沉的人儿却忽地朝她一笑,孙嬷嬷怔住。

  姬玉瑶自是生得好看的,她五官精致干净,不是那种瓌姿艳逸、夭桃秾李的姿色,而是美得内敛清冷,眉眼微微低垂时,常会给人一种出尘不染的疏离感,可惜那眼里平日总是一片灰败,没什么生气,就像蒙了灰的夜明珠,再好看也是不亮的,但适才一笑,却勾出了几分缺失的狡黠和灵动。

  只是不知为什么,那笑莫名让人胆寒,总觉得像是内里的阴阴私都被看穿了一样。

  孙嬷嬷僵硬地朝她回扯了下唇角,低头随姬云蔻出去了,还下意识松了口气。

  姬云蔻看她,狐疑地皱起眉头,道:“佛堂净地,做什么吓成这样?”

  她说着踮脚往里瞥了几眼。

  孙嬷嬷轻咳,囫囵敷衍过去,却悻悻道:“大小姐近来有些不一样呢……”

  姬云蔻一怔,嘴上说着“是么,我怎么不觉得”,心里却咆哮原来不止她这么觉得!

  她往里头那寡白身影瞥了眼,虽说还是从前那副寡言少语、没什么存在感的样子,但隐隐却觉得周身气度好像变了,可究竟怎么变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奇怪。

  姬云蔻思来想去,只剩一个解答:约莫是要嫁人了,女子多少都会有些改变吧。

  不多久,做完了该做的,林婵命人奉上香火钱便启程返京了。

  承愿寺离京实则有一段不远的距离,一来一回要耗上小半日的时辰,好在今日出发得早,又没在寺里耽误太久,若没意外,便能赶在夕阳落山前进城。

  姬玉瑶挑开帘幔看着窗外,从承愿寺出来这段路是条平坦的大道,但前方会经过一片密林。

  前阵子那处多有劫匪横行,惊了不少途径的百姓,而后朝廷派军料理这事,几个不成气候的劫匪很快也就销声匿迹,只是路过的人依旧人心惶惶。

  姬家这趟也备了不少护卫,就是以防万一。

  她眯了眯眼,视线落在前方几个影影绰绰的丛林间,又淡淡然收回目光,像只是欣赏风景似的,手肘撑在窗栏处支着下颔。

  看着似还有些惬意悠哉。

  马车两侧跟着几个护卫,许是来时的路太过安稳,众人都有所松懈,连随行的护卫都不免开始散漫。

  与适才来时被霍显吓得蒙圈不同,姬娴与眼下缓过来不少,前面在寺里拿了几根红绳,眼下正在打着平安结式的络子,献宝似的拿到姬玉瑶眼前给她看,说是将这络子打好要送给她。

  “阿姐,这个配你那枚锦鲤香囊是不是很好看?”

  到底还是小孩心性,姬娴与目光盈盈地望向姬玉瑶,似很想得姬玉瑶一句称赞。姬玉瑶笑笑,正欲开口,却在刹那顿了半息,目光微凝,只听风声凌厉,紧接着一支羽箭斜飞而过。

  来了。

  马车蓦地刹住,姬娴与没有防备,整个人歪倒地向前扑去,脑袋磕在桌角,糕饼果子哗啦啦扫落一地,她正懵圈地揉着额角,就听车外护卫一阵喧哗:“劫匪、有劫匪!保护好夫人小姐!”

  随后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慌张尖叫声,林婵在前头那辆马车上喊:“娴儿,娴儿!”

  姬娴与不可置信地撩开车幔,只见五大三粗的男人提刀从密林里奔来,护卫八个奋力抵挡,但一共三辆马车,多少有些力不从心,这时候主子要紧,于是丫鬟婆子只好抱着头自个儿四处逃窜,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此时一柄银刃迎面向她劈来,她吓得往后退开,眼睁睁看着那刀锋刺进车厢,竟是生生将马车劈成了两半!

  “阿姐、阿姐!”

  姬娴与吓得面色苍白,从地上摸出一把用来削果皮的袖珍刀,寒碜的可怜,但……有总比没有好。

  她一手攥紧了姬玉瑶的衣袖,虽然浑身都在抖,但还是强装镇定地用另一只手攥着刀,刀尖颤巍巍地指着那蒙面劫匪,“你、你别过来!”

  劫匪目光掠过这二人,笔直停在姬玉瑶身上,毫不犹豫地挥刀砍来,只见少女朱唇轻抿,一双黝黑的瞳仁丝毫不显惧意,她忽然抓起案上的杯子丢过去,像是危险境地下随意抓住什么就砸过去,可愣是将人砸得退后两步,那力道之重之有中招的人才能觉察出,劫匪被那一下砸得有些懵

  姬玉瑶在这个当口拉着姬娴与就跑,“走!”

  劫匪反应过来后低低咒骂一声,又很快提刀追了上来。

  姬玉瑶迅速扫了眼场上的情况——

  劫匪与护卫较量博弈着。

  首尾两辆马车只稀稀拉拉几个人在纠缠,大多是奔着中间这辆,也就是姬玉瑶和姬娴与的马车来的,其余像只是走个过场。

  只是因太害怕,所有人都只顾自己保命,似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不,姬云蔻注意到了。

  她适才被孙嬷嬷攥着一路藏到树丛里,开始时她确实害怕,蹲在丛林里不敢露头,可渐渐也发现不太对劲,那些人明显是针对姬玉瑶的!

  而在姬玉瑶拉着姬娴与跑向树林深出时,孙嬷嬷急了。

  她当然急!

  今日老太爷的忌日,姬玉瑶是必定要随众人来寺里上香祭拜,而这带多发匪患,借着劫匪的由头除去大小姐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于是顾姨娘去了胜来赌场。

  那地儿做的都是黑的生意,买''凶杀人便是其中一桩,今日这些匪徒正是胜来赌场的手笔。

  可若是三小姐出事,那事情多少就麻烦了!

  姬娴与可是林婵的眼珠子,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林婵非要将这事翻来覆去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因此孙嬷嬷事先还特意嘱咐只取姬玉瑶性命便可,可眼下大小姐拉着三小姐,看似是保护她,实则不是害她么!

  姬玉瑶要的就是这个麻烦。

  身后的“劫匪”已经被朝露解决了大半,只剩一人仍在穷追不舍,姬娴与当真是很认真在逃命,片刻不敢停下来。

  姬玉瑶冷漠地看着攥着自己的这只手停了下来。

  姬娴与气喘吁吁,她一个娇养在府里的小姐,刚才跑的这段距离恐怕要比她这一年走的路还多,但她也顾不上累,忙左顾右盼,慌张道:“阿姐怎么了?怎么不跑了?是、是不是前面藏着人?”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像一只误入狼窝的兔子。

  姬玉瑶不言,从姬玉瑶的角度看过去,朝露盘腿坐在树枝上,手里的弓''弩正对姬云蔻。

  只要一箭射下来,今日姬云蔻是死是伤都要算在顾柔头上,她便是不认也得认。

  她和朝露之间有自己的暗语,正要扣下手势时,身后那残余的一个劫匪却已追到跟前,劫匪的目标很明确,直要朝姬玉瑶走来,姬玉瑶蹙眉,眼看朝露的剪头调转了方向。

  姬娴与却全然不知眼下究竟是个怎么情况,只是见她阿姐连跑都不跑,这在姬娴与看来,多少是有些认命的意思,她只好扯着姬玉瑶的衣袖往后退,哭道:“阿、阿姐怎么办啊……”

  劫匪冷笑,提刀就要劈过来,然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姬娴与遽然冲上前去,平日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人竟一把抱住劫匪手臂,结结实实地往下咬,劫匪怒而甩开,刀锋转而对向这个障碍。

  虽说雇主要取的只是姬大小姐的命,但显然对阻碍目标的人,这些亡命之徒也不会手软,毕竟他们的佣金里只有姬玉瑶的命,可没有保护姬娴与这桩任务。

  姬娴与攥着劫匪的手腕奋力抵抗,但显然处于劣势。

  姬玉瑶对姬娴与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稍感意外,只是意外过后却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她盯着那即将要刺进姬娴与的刀,仿佛已经能看到林婵撕碎顾柔的样子,她一定会歇斯底里地要她偿命。

  姬家的太平日子是不会有了。

  想到这,少女凉薄的眉眼显得有些雀跃,绝无半分平日里对姬娴与表现出来的温柔情谊。

  姬玉瑶在旁看了片刻便要离开,转身之际,却听姬娴与嗓子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道:“阿姐、阿姐快跑……”

  光线自树影落于她眉梢,在她眼下投射出一片淡淡的阴影,于是眼睫颤动的那一下变得格外明显。

  姬玉瑶浑身一震,脚步猛地顿住,这四个字恍如魔咒让她瞬间动弹不得,指尖微颤,血液似都凝住,她蓦然抬首,仿佛听到另一个久远的声音,像是梦魇一样——

  她看着眼前的姬娴与,犹如看到七年前的场景,小男孩紧紧抱住来人的大腿,整个背部都被捅烂了,只是叫喊:“阿姐快跑!阿姐,跑啊!”

  那双静若寒潭的眸里浮出一层雾气,她整个唇齿都在打颤,就在刀尖即将刺进姬娴与的胸口时,姬玉瑶忽然伸手扣住劫匪的手腕。

  劫匪露出自不量力的嘲讽,正欲擒住她,谁料手腕动弹不得,正愕然时,只觉得手心一疼,刀柄就落到了对面的女子手里,这一切快得令人心惊。

  四目相对,那双平静的美目里似藏着惊涛骇浪,就静静地看过来,像是要将人掀翻,恐惧油然而生,而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刀划破了喉咙。

  朝露赶到的时候正逢这时,莫名被溅了一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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