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的希望_54
希望之峰学园，研究所某室。
一条条线从房间中的仪器内延伸出来，连接着另一端贴着白发少年的头部的电极片上。
“啪。”坐在一旁，翘着腿看着漫画的家伙突然合上手中的漫画书，不是很耐烦地看向姑且算是自己的病人，或者说实验品的人。
虽然不论是就对方穿得松松垮垮的衬衣，还是手里的漫画，都不怎么像是一个正经的研究员会有的画风，不过，他又的确是这方面的专家——超高校级的神经学家，松田夜助，和狛枝凪斗同为77届的学生。
“好了，这次的数据已经采集完毕。”他将搭在矮桌上的腿收回，站起来走到那个机器旁边操作些什么。
“明明是我这种废物还厚着脸皮让松田君浪费时间来救治真的是让人羞愧。”作为病人的狛枝乖巧地将自己头上的电极片一个个摘下放好。
“我对你的羞愧不感兴趣，我们不过是一手交钱的关系罢了……额颞叶痴呆并发症，这个年纪的人倒是不常见——莫非你是那种外表不显年龄但其实是已经60+的老头吗？”松田夜助看着手中刚刚打印出的报告单，像女性一样精致的脸上充斥着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倒是毒舌的很。
“哈哈，怎么会？”即使被这样说也完全不生气的狛枝笑着解释，“只是恰巧罢了……”
把一般人称得上严重的疾病轻描淡写地称作恰巧。
松田夜助翻了一下对方的病例单子：恶性淋巴癌晚期以及额颞叶痴呆并发症。就普通人而言，的确是换上哪怕一个就足够称得上十分不幸的命运了。
不过……他偏头回想了一下。
这个家伙，的确是以“超高校级的幸运”入学的吧？
算了，与我无关。
他只是担心另一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就已经用尽全部精力了，至于这个只是堪堪称得上同期的家伙，也就是出手很是大方罢了。
“之后的治疗方案还要配合超高校级的外科医生那边关于你的淋巴癌的方案合作讨论，”松田夜助一只手扶着额头，他对这个工作本身倒是很认真，或者说，他对于这种肥羊其实也没太大的意见，“下次叫你再过来，现在你可以走了。”
“嗯，其实在近几年不会死掉就好了……不过这么说的话就是对松田君超高校级的能力侮辱了吧，总之，能够切身体会超高校级的神经学家的治疗，这也是我的幸运吧？”狛枝全然不在意松田夜助不上心的态度，作为一个病人，反而神采奕奕地用一般来讲绝对奇怪过头的词来定义自己的病痛。
“随便你，”松田夜助对这种发疯的状态不予评价，实际上他身边的某个人已经足够奇怪，以至于他的确没有精力去关心其他的家伙是怎样的，总之……“不要忘记付款就可以了。”
对方给的研究投资经费对于他的病情治疗已经绰绰有余了。
白发的少年微笑着接过病历单，离开了屋子。在他离开之后，对面不像研究员的超高校级神经学家又继续拿起漫画书，坐在他的天地里继续自己堕落的生活。
走出松田夜助的个人研究所，外面依旧冷冷清清的，原本和煦的阳光照在过分干净的走廊上都被中和了温暖的本质，显得冷淡而死板了。
虽然位于希望之峰学园本科学生所在的主校区，这里却并不像其他场所那样热闹。离开了松田夜助，这里仿佛就只有狛枝一个人一样。
“那么……今天我应该做些什么呢？”皮鞋踩在反着光的地砖上，在安静的空间中发出算不上清脆的响声。
希望之峰学园对于本科的学生极尽宽松，只要通过学期中的才能测试，平时做什么都不会受到管束。当然，将才能作为生命和生存意义的超高校级的学生们也不会浪费时间，大多数人都将时间用在锻炼自己的才能之上。
……这是就大部分的以“自身的才能”而进入希望之峰学园的学生而言的。
而狛枝凪斗与他们不同。
区别在于幸运这种才能本身就不似其他才能一样显而易见，更不必谈锻炼了。
因此，“超高校级的幸运”在这个学园之中其实算得上是无所事事的，这也是拉开狛枝凪斗与其他的才能者们的原因之一──他们本就不是对等的存在，并不是让自己“成为”那些人一样的人，而是仅仅在一旁悲惨地旁观着。
如果没有遇到管理者的话，他大概会为了看到更多才能的出色的瞬间而做出些什么在大众眼中看起来是激烈的举动吧。
──毕竟，如果仅仅是旁观的话，只能看到这种程度的希望也太悲惨了。
他追求的，并不是单单的“那种程度”的希望，而是最棒最美妙的，绝对的希望才对。
不过，既然是假设，就证明它不过是不成立的妄想罢了。现实就是狛枝的的确确遇到了奇怪的，自称世界管理者的家伙，并且奇妙地在不同的世界中看到不同的风景，看到不同世界之中的希望之光。
这样的幸运……到底要怎样的不幸才能与之相抵啊。
——————————————
又是……平静而毫无意义的一天。
不怎么走心的教室终于掐着下课的铃声讲完了最后的一点照本宣科的内容。
穿着黑色的制服的学生们两两三三地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收拾着自己的物品，而后结伴离开。
在这一片可以说充满青春日常气息的教室中，唯有坐在窗边的棕发男生显得沉默压抑，格格不入。
但是，或者说，并不是其他的人们排斥了他，而是他自己选择了拒绝其他的人。
而让自己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远方，花坛与树丛之后，耸立而起的既庄严又肃穆的建筑——本科大楼。
“那个家伙根本没有才能……”
“明明家里也没什么钱，却非要进入预备学科……”
无数记忆中恼人的话语仿佛老旧的唱片一样再次在脑海中，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日向的心头，将他心底一切隐秘的想法都毫不留情地碾压出来，曝露在阳光下，晒出腐烂的气息。
不论是对才能的极度渴望，还是对拥有才能的人的隐秘嫉妒，以及……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对这一切，对这样的困境的不解和痛恨。
日向创坐在靠窗的前排，斜射的夕阳刚好照在他身后的座位上，将日向孤零零地留在墙壁的阴影中。此时已经放学有一阵子了，预备学科学生们已经早都离开了，教室中空空荡荡。
然而这种空荡却并没有让日向觉得轻松，相反，这空荡的空气让他觉得沉重极了。
“拥有才能，成为希望……吗？”棕发的少年垂下眼帘。
这种妄想……也只有在还没对自己形成清晰的认知的孩童时期才抱有着这样的期待，然后，在这个社会的层层选拔中将这种期待消磨殆尽。
他到底……
“欸，是日向君吧？”
突然，日向旁边的窗子被人一把拉开，窗外清澈的风瞬间冲散了屋内那种压抑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新和温暖注入他的肺中。
日向惊诧地抬头，正落入一双带着模糊笑意的灰绿色眼睛中，对方逆着光，柔软的白色发丝边缘都被背后的夕阳染成近乎透明的金色，仿佛整个人都浸泡在温暖的橘色光晕之中。
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隔在云端。
“嗯？怎么了吗？”见到面前的人似乎在发呆，站在窗外的狛枝不由歪歪头，抬手在对方的眼前晃了晃。
日向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猛地回神，不由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总不好说是自己刚刚一不小心看呆了。
“呃，你是……狛枝同学吧？”日向扯了扯嘴角，“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是为了掩盖自己之前的失态才下意识扯开话题，但是当问题出口之后，回过神来的日向确实感到了些许奇怪——为什么作为本科生的狛枝会特地来预备学科这边？
要知道，在整个菱形场地构造的希望之峰学园，本科和预备学科刚好分局于东西的两个方向，根本不存在路过之类的可能。至于其他的，预备学科这边的设施也仅限于供于上课的教学楼，完全没有造访的必要。
不过在问出这句话之后日向创就立刻清醒了过来：“不，不说的话也没关系……”本来他们也只有一面之缘，对方并没有告知他自己的日程的义务。
“哈哈，凑巧而已。”狛枝轻描淡写，他只是岔开话题，“倒是看到日向君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发生什么了吗？”对于狛枝而言就没有任何考虑对方想法的必要了，他没有任何顾虑，很轻易地问了出来。
不过日向并没有要和并不怎么熟的人倾诉自己的烦恼的想法——事实上即使是熟人，他大概也是不会讲的吧？这种……因为羡慕本科的学生拥有才能，希望成为拥有才能的人什么的，怎么可能说的出口呢？
更何况……日向看着对方浅色的制服。
对着身为希望之峰学园的正式学生讲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吧？
然而，虽然日向创本人是这样想的，却并不能影响一向乐于无视任何氛围空气的狛枝凪斗。
“嗯，莫非，日向君是在向往本科吗？”略带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戏谑的嗓音响起，让日向瞬间抬起头。
白发的少年站在窗外，由于高度的差距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坐在教室中的日向创，没有一丝笑意的灰绿色眼睛突然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感。
日向的喉头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如果是别的人问，他或许会反驳他是拥有才能的，只是还没有发现，但是……面对着真正拥有才能的人，这种辩白就像是失败者面对胜利者的挽尊一样可笑。
“哇，不要这么严肃嘛，我是开玩笑的。”狛枝却突然摆手笑道。说不出对方倒是真的看不懂空气还是在刻意耍着人玩，明明氛围正是因为对方才变得僵硬，现在却又做出一副随意的样子。
“……不要开这种玩笑啊。”不过，对这种话的较真只会敲定自己的确在意这件事情的事实，于是最终，日向也只是叹了口气，无奈道。
狛枝挑了挑眉。
“不过，我觉得日向君是拥有那样的器量的。”白发的少年微笑着开口，他双手环胸站在那里，这样的姿态让他看起来很有底气，也仿佛让他的话更有可信度，“日向君说不定是拥有才能的，只是现在还没有被发现而已。”
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日向看向对方，微微睁大了眼睛。
说不定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日向告诉自己，毕竟敷衍的安慰是人际关系中再官方不过的准则了。
然而，当他对上对方的眼睛时，却意外地看到满满的认真——似乎这个人是真的这么认为，甚至是笃信的。
“……那就谢你吉言了。”不过日向还是表现出分毫，只是微微抬起嘴角给出了万金油的回答。
“我是认真的哦？”狛枝露出开朗的笑容，“我是觉得日向君这样的人和其他的预备学科混在一起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所以才希望日向君能够更多地挖掘一下自己的才能，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哈？”日向抽了抽嘴角。这种说法就太过夸张了，完全已经超过刚刚认识的人的范围了——完全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这个人在说什么啊？是因为本科没什么事情所以才来这里耍人的吗？嗯，不过好像的确是听说本科的学生是不需要上课的……
“对吧？日向君有思考过这种问题吗？自己会有什么样的才能之类的。”狛枝终于缓下了滔滔不绝的气势，放慢了语速，这也让他的话显得并不是一时兴起，而带出认真的意味，“不过，我相信，日向君所拥有的才能一定非常特别……”
特别到，被世界判定为希望。
哈啊，不行，糟糕，真的令人兴奋啊！怎么能不令人兴奋呢？虽然人总有倾向于自己熟悉的事物的这种劣根性，即使狛枝凪斗本人已经走过两个世界，并且见到被世界认定为希望碎片的携带者的出色的人们，但是，唯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的人才真的最为特别不是吗？
“这种事情……”完全不明白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状似正常的家伙在想些什么的日向无奈。
实际上，日向创只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一方面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戏耍他，另一方面由于这个家伙的眼神实在很认真又不自觉地想要相信他，因此形成了一种既堵心又莫名期待的诡异感觉。
不过，或许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这种也谈不上特别差的复杂心情反而将他之前的压抑沉郁挥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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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论是就对方穿得松松垮垮的衬衣，还是手里的漫画，都不怎么像是一个正经的研究员会有的画风，不过，他又的确是这方面的专家——超高校级的神经学家，松田夜助，和狛枝凪斗同为77届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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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怎么会？”即使被这样说也完全不生气的狛枝笑着解释，“只是恰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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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夜助翻了一下对方的病例单子：恶性淋巴癌晚期以及额颞叶痴呆并发症。就普通人而言，的确是换上哪怕一个就足够称得上十分不幸的命运了。
不过……他偏头回想了一下。
这个家伙，的确是以“超高校级的幸运”入学的吧？
算了，与我无关。
他只是担心另一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就已经用尽全部精力了，至于这个只是堪堪称得上同期的家伙，也就是出手很是大方罢了。
“之后的治疗方案还要配合超高校级的外科医生那边关于你的淋巴癌的方案合作讨论，”松田夜助一只手扶着额头，他对这个工作本身倒是很认真，或者说，他对于这种肥羊其实也没太大的意见，“下次叫你再过来，现在你可以走了。”
“嗯，其实在近几年不会死掉就好了……不过这么说的话就是对松田君超高校级的能力侮辱了吧，总之，能够切身体会超高校级的神经学家的治疗，这也是我的幸运吧？”狛枝全然不在意松田夜助不上心的态度，作为一个病人，反而神采奕奕地用一般来讲绝对奇怪过头的词来定义自己的病痛。
“随便你，”松田夜助对这种发疯的状态不予评价，实际上他身边的某个人已经足够奇怪，以至于他的确没有精力去关心其他的家伙是怎样的，总之……“不要忘记付款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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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的少年微笑着接过病历单，离开了屋子。在他离开之后，对面不像研究员的超高校级神经学家又继续拿起漫画书，坐在他的天地里继续自己堕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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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位于希望之峰学园本科学生所在的主校区，这里却并不像其他场所那样热闹。离开了松田夜助，这里仿佛就只有狛枝一个人一样。
“那么……今天我应该做些什么呢？”皮鞋踩在反着光的地砖上，在安静的空间中发出算不上清脆的响声。
希望之峰学园对于本科的学生极尽宽松，只要通过学期中的才能测试，平时做什么都不会受到管束。当然，将才能作为生命和生存意义的超高校级的学生们也不会浪费时间，大多数人都将时间用在锻炼自己的才能之上。
……这是就大部分的以“自身的才能”而进入希望之峰学园的学生而言的。
而狛枝凪斗与他们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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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超高校级的幸运”在这个学园之中其实算得上是无所事事的，这也是拉开狛枝凪斗与其他的才能者们的原因之一──他们本就不是对等的存在，并不是让自己“成为”那些人一样的人，而是仅仅在一旁悲惨地旁观着。
如果没有遇到管理者的话，他大概会为了看到更多才能的出色的瞬间而做出些什么在大众眼中看起来是激烈的举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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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追求的，并不是单单的“那种程度”的希望，而是最棒最美妙的，绝对的希望才对。
不过，既然是假设，就证明它不过是不成立的妄想罢了。现实就是狛枝的的确确遇到了奇怪的，自称世界管理者的家伙，并且奇妙地在不同的世界中看到不同的风景，看到不同世界之中的希望之光。
这样的幸运……到底要怎样的不幸才能与之相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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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家里也没什么钱，却非要进入预备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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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对才能的极度渴望，还是对拥有才能的人的隐秘嫉妒，以及……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对这一切，对这样的困境的不解和痛恨。
日向创坐在靠窗的前排，斜射的夕阳刚好照在他身后的座位上，将日向孤零零地留在墙壁的阴影中。此时已经放学有一阵子了，预备学科学生们已经早都离开了，教室中空空荡荡。
然而这种空荡却并没有让日向觉得轻松，相反，这空荡的空气让他觉得沉重极了。
“拥有才能，成为希望……吗？”棕发的少年垂下眼帘。
这种妄想……也只有在还没对自己形成清晰的认知的孩童时期才抱有着这样的期待，然后，在这个社会的层层选拔中将这种期待消磨殆尽。
他到底……
“欸，是日向君吧？”
突然，日向旁边的窗子被人一把拉开，窗外清澈的风瞬间冲散了屋内那种压抑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新和温暖注入他的肺中。
日向惊诧地抬头，正落入一双带着模糊笑意的灰绿色眼睛中，对方逆着光，柔软的白色发丝边缘都被背后的夕阳染成近乎透明的金色，仿佛整个人都浸泡在温暖的橘色光晕之中。
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隔在云端。
“嗯？怎么了吗？”见到面前的人似乎在发呆，站在窗外的狛枝不由歪歪头，抬手在对方的眼前晃了晃。
日向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猛地回神，不由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总不好说是自己刚刚一不小心看呆了。
“呃，你是……狛枝同学吧？”日向扯了扯嘴角，“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是为了掩盖自己之前的失态才下意识扯开话题，但是当问题出口之后，回过神来的日向确实感到了些许奇怪——为什么作为本科生的狛枝会特地来预备学科这边？
要知道，在整个菱形场地构造的希望之峰学园，本科和预备学科刚好分局于东西的两个方向，根本不存在路过之类的可能。至于其他的，预备学科这边的设施也仅限于供于上课的教学楼，完全没有造访的必要。
不过在问出这句话之后日向创就立刻清醒了过来：“不，不说的话也没关系……”本来他们也只有一面之缘，对方并没有告知他自己的日程的义务。
“哈哈，凑巧而已。”狛枝轻描淡写，他只是岔开话题，“倒是看到日向君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发生什么了吗？”对于狛枝而言就没有任何考虑对方想法的必要了，他没有任何顾虑，很轻易地问了出来。
不过日向并没有要和并不怎么熟的人倾诉自己的烦恼的想法——事实上即使是熟人，他大概也是不会讲的吧？这种……因为羡慕本科的学生拥有才能，希望成为拥有才能的人什么的，怎么可能说的出口呢？
更何况……日向看着对方浅色的制服。
对着身为希望之峰学园的正式学生讲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吧？
然而，虽然日向创本人是这样想的，却并不能影响一向乐于无视任何氛围空气的狛枝凪斗。
“嗯，莫非，日向君是在向往本科吗？”略带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戏谑的嗓音响起，让日向瞬间抬起头。
白发的少年站在窗外，由于高度的差距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坐在教室中的日向创，没有一丝笑意的灰绿色眼睛突然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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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别的人问，他或许会反驳他是拥有才能的，只是还没有发现，但是……面对着真正拥有才能的人，这种辩白就像是失败者面对胜利者的挽尊一样可笑。
“哇，不要这么严肃嘛，我是开玩笑的。”狛枝却突然摆手笑道。说不出对方倒是真的看不懂空气还是在刻意耍着人玩，明明氛围正是因为对方才变得僵硬，现在却又做出一副随意的样子。
“……不要开这种玩笑啊。”不过，对这种话的较真只会敲定自己的确在意这件事情的事实，于是最终，日向也只是叹了口气，无奈道。
狛枝挑了挑眉。
“不过，我觉得日向君是拥有那样的器量的。”白发的少年微笑着开口，他双手环胸站在那里，这样的姿态让他看起来很有底气，也仿佛让他的话更有可信度，“日向君说不定是拥有才能的，只是现在还没有被发现而已。”
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日向看向对方，微微睁大了眼睛。
说不定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日向告诉自己，毕竟敷衍的安慰是人际关系中再官方不过的准则了。
然而，当他对上对方的眼睛时，却意外地看到满满的认真——似乎这个人是真的这么认为，甚至是笃信的。
“……那就谢你吉言了。”不过日向还是表现出分毫，只是微微抬起嘴角给出了万金油的回答。
“我是认真的哦？”狛枝露出开朗的笑容，“我是觉得日向君这样的人和其他的预备学科混在一起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所以才希望日向君能够更多地挖掘一下自己的才能，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哈？”日向抽了抽嘴角。这种说法就太过夸张了，完全已经超过刚刚认识的人的范围了——完全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这个人在说什么啊？是因为本科没什么事情所以才来这里耍人的吗？嗯，不过好像的确是听说本科的学生是不需要上课的……
“对吧？日向君有思考过这种问题吗？自己会有什么样的才能之类的。”狛枝终于缓下了滔滔不绝的气势，放慢了语速，这也让他的话显得并不是一时兴起，而带出认真的意味，“不过，我相信，日向君所拥有的才能一定非常特别……”
特别到，被世界判定为希望。
哈啊，不行，糟糕，真的令人兴奋啊！怎么能不令人兴奋呢？虽然人总有倾向于自己熟悉的事物的这种劣根性，即使狛枝凪斗本人已经走过两个世界，并且见到被世界认定为希望碎片的携带者的出色的人们，但是，唯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的人才真的最为特别不是吗？
“这种事情……”完全不明白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状似正常的家伙在想些什么的日向无奈。
实际上，日向创只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一方面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戏耍他，另一方面由于这个家伙的眼神实在很认真又不自觉地想要相信他，因此形成了一种既堵心又莫名期待的诡异感觉。
不过，或许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这种也谈不上特别差的复杂心情反而将他之前的压抑沉郁挥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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