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出牢狱
第1章、出牢狱
“阿裕…这后宫之事,向来都是皇后做主,她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我便不好再插手。”赵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裕，实在有些无奈。
这个回答不出赵裕所料,他垂着头不说话,也不肯起身。
赵琰重重叹了一口气：“阿裕,那不过就是个宫女罢了,你又何至于此？”
赵裕沉声道：“父皇,双双不仅仅是个宫女,我们相依为命十多年，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父皇，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啊！”
“胡闹！”赵琰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的妹妹是我大渝的公主,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一个捡来的孤儿，将她养到这么大已是仁至义尽。如今她自己立身不正，结交谋逆，你竟然还要为她求情！”
“父皇！”赵裕深吸两口气，勉强冷静下来，“双双是阿娘捡回来的,小时候不管再艰难，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也未曾觉得苦。”
“阿娘为了养活我们，深夜还要点着灯做刺绣,我八岁那年，她的眼睛就几乎全瞎了。小时候过年的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顿肉！”
“刚来长安的时候，我们的积蓄只够租下一间漏雨的屋子，我卖苦力挣来的钱只够我们两人勉强吃饱肚子，双双还要替人浆洗衣裳。一直到后来一位先生雇了我做账房，遇上傅彦傅大人，我才有机会去玉彰书院读书，才有机会参加科举与父皇你团聚。”
“这一路走来，只有双双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不能看着她没命啊！”
赵琰的脸色软化了，他看向赵裕的目光中带上浓浓的愧色，从出生到长大，他都没有在这个孩子身边。他母亲独身带着孩子，在尚未平息的乱世，该是如何的艰难啊…
“阿裕，你方才也说，傅彦对你可谓是有知遇之恩，这次遇险的正是他的女儿，你确定还要为那个小宫女求情吗？”赵琰直指问题核心。
赵裕心中一痛：“我…我已经求得傅小娘子原谅…之后，我一定会带着双双上门前去赔罪的！”
赵琰面现犹豫。
赵裕心知时机已到，砰砰砰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父亲，阿娘临死之前，拉着我的手要我来长安寻您，还要我好好照顾双双！这是她最后的愿望啊！”
赵琰终于变了神色，在他记忆里，那个叫李元娘的女子从来都是沉默的。
要说赵琰和李元娘有多深的感情，那一定是不可能的。他们成亲前，甚至没能见过一面，只是年纪到了，该成亲了，于是媒人介绍，两人便在一处了。
乱世艰难，为了活下去，赵琰参了军，在军中，被赏识他的将领取名为琰。从那一刻起，这世上就没有赵大，只有赵琰。
家乡化为一片焦土，赵琰以为李元娘已经死了，却没想到她为自己生下了儿子，没有改嫁，而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将他养大成人。
就算不爱，赵琰心中也是感谢她的。
对赵裕这个儿子，赵琰心里也存着一份愧疚。
现在赵裕提起李元娘，赵琰不得不动容，叹了口气，他说：“罢了，这一回，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我饶过那个小宫女。只是，没有下一回了。”
“是，多谢父皇！”赵裕长身一揖。
赵琰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赵裕慢慢起身，一只手垂在身侧，一只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拳。
他永远不会忘记今日的无能，若非搬出死去的母亲，他连双双都要失去。
原来这就是权力，能让人弯下膝盖，失却尊严的权力。
“婴娘…”椒房殿里，赵琰殷勤地给张婴捶着肩膀，笑得一脸讨好。
张婴一脸淡然，似乎并没有主动理会他的打算。
赵琰琢磨着，不行，照这样下去，今晚非得打地铺不可。
他硬着头皮开口：“是这样的，那个小宫女吧，是阿裕他娘当年捡回来的，陪了他十多年，如今他生母不在了，这小宫女怎么也是个念想啊。”
张婴还是不说话。
“我知道，这后宫的事情本该由你决定，我插手是不对…不过，这次是意外啊。阿裕答应我了，今后一定会好好管束身边的人，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便两罪并罚，绝不轻饶！”
“婴娘，婴娘…”
张婴看他这副求饶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婴娘，你不生气了？”赵琰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话都让陛下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张婴微笑着反问。
赵琰嘿嘿笑了两声：“你放心，绝没有下次。”
张婴对他笑了笑，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他们身处漩涡之中，面对多方算计，可张婴能感觉到，他已经努力在对自己好了。
可是啊…这世上很多事，从来身不由己，何况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应了那句，高处不胜寒。
张婴拍了拍赵琰的手，换来他一个讨好的笑。
赵裕啊赵裕，世上能成大事者，若是不想弃了心上的人，便要花费十倍百倍的力气去护住。你不想弃了那个小宫女，可未来，你是否有能力继续护住她？
加上赵裕，赵琰如今有六个儿子，可在张婴看来，除了赵裕以外，其余都是守成有余罢了。
这样的人做傀儡倒是合适，但对张婴来说，她需要的，不是一个高坐在帝位上的傀儡，而是有胆子对抗世俗的帝王。
一个，能在她死后，保证她所做出的一切不被颠覆的帝王。
双双走出监牢的第一眼，便看见了赵裕，她双眼含着泪：“少爷…”
她这时实在狼狈，在阴暗而潮湿的监牢中待了几天，身上的衣裳就几天没有换洗，此时已经有了淡淡的味道。
身上还有几处鞭伤，已经结了薄薄的血痂，叫赵裕看了心里不忍。
双双勉强地向赵裕挤出一个微笑，少爷果然来救她了。在牢中，被人鞭打的时候，全靠着这个信念，双双才能咬定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她什么也不知道。
“走吧。”赵裕硬着心肠，没有安慰她一句。
双双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少爷果然，还是嫌她给他添麻烦了吗…
“少爷，我们要去哪里？”走了一段路程，双双突然觉得不对，这不是回毓德宫的路。
“去哪里？”赵裕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自然是去承庆宫，向傅家小娘子请罪！若非此次她肯原谅你，便是我也没办法救得了你！”
只有用这样的样子去到傅小娘子面前，才不至于让双双落到完全无理的境地。
赵裕知道自己这样很卑鄙，可是双双啊…那是陪着他长大的双双…
双双捏着衣角，带着哭腔说：“是…”
“你能不能别哭了！”赵裕听着她的哽咽，忽然回过身厉声道。为了救出她，他已经连尊严都不要了！
对于赵琰娶了张婴这件事，理智上他知道无可厚非，可心中，还是为自己的母亲鸣不平。
她苦了一辈子，可那个男人早就以为她不在了，娶了别的人，有了其他儿女。
赵裕原本想，他绝对不会有求于张婴，可这次，他却在她面前跪下。
“少爷…若是你为难…便…便不要救我…”双双吸着鼻子，她真的不想给少爷添麻烦了。
赵裕闭了闭眼：“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么？”
“哦…”双双努力忍住眼泪，少爷不喜欢她哭。
赵裕心里也有些后悔，其实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只是这两日的变故让他也压抑了满腔火气，而这股火气对谁都不能发，只能憋着。
所以今天面对双双，听她只会哭，赵裕的怒气瞬间漫溢了出来。
发完火的赵裕懊恼地摇摇头，没说什么，带她往承庆宫去。
“娘子，大皇子来了，还带着那个小宫女。”翠微从门外进来，微微鼓着嘴，一脸不忿。
躺在床上，握着一卷书在看的傅清颜抬起头：“是双双吗？”
看来一切正和她所预料的一模一样。
翠微见她这样，不由道：“娘子，你都不生气吗？那个小宫女可是…”
“好了，翠微。”傅清颜哄道，“些许小事，不必在意。将他们请进来吧。”
翠微就算不高兴，也只能照办。
赵裕带着双双正要进门之时——
“等等！”赵月带着侍女如同拦路虎一样挡住两个人。
一旁的翠微暗道：虽然她什么也做不了，可还有公主呢！幸好公主已经从翰墨阁回来了，否则今日岂不是要任由这主仆二人欺负娘子！
“阿月…”赵裕刚刚唤了一句，就被赵月抬手打断。
赵月抱着手：“皇兄这是什么意思？带着这个衣衫不整的奴婢来我承庆殿？她害了清颜一人还不够，现在是不是亲自来害我？”
这简直是胡搅蛮缠！赵裕苦笑两声：“阿月，你别胡说，双双是亲自来道歉的，同时也来谢过傅小娘子肯松口原谅她，让她保住一条命。”
赵月嫌弃地上下看了双双一眼：“皇兄，你不是心悦傅小娘子吗？可为了一个小宫女，你要伤她的心？”
在赵月眼里，傅清颜可是她的人，赵裕为了一个伤了傅清颜的小宫女做出这样多的事，这算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为双双点蜡，真·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翠微真是想太多了，哪有人欺负得了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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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裕…这后宫之事,向来都是皇后做主,她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我便不好再插手。”赵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裕，实在有些无奈。
这个回答不出赵裕所料,他垂着头不说话,也不肯起身。
赵琰重重叹了一口气：“阿裕,那不过就是个宫女罢了,你又何至于此？”
赵裕沉声道：“父皇,双双不仅仅是个宫女,我们相依为命十多年，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父皇，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啊！”
“胡闹！”赵琰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的妹妹是我大渝的公主,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一个捡来的孤儿，将她养到这么大已是仁至义尽。如今她自己立身不正，结交谋逆，你竟然还要为她求情！”
“父皇！”赵裕深吸两口气，勉强冷静下来，“双双是阿娘捡回来的,小时候不管再艰难，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也未曾觉得苦。”
“阿娘为了养活我们，深夜还要点着灯做刺绣,我八岁那年，她的眼睛就几乎全瞎了。小时候过年的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顿肉！”
“刚来长安的时候，我们的积蓄只够租下一间漏雨的屋子，我卖苦力挣来的钱只够我们两人勉强吃饱肚子，双双还要替人浆洗衣裳。一直到后来一位先生雇了我做账房，遇上傅彦傅大人，我才有机会去玉彰书院读书，才有机会参加科举与父皇你团聚。”
“这一路走来，只有双双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不能看着她没命啊！”
赵琰的脸色软化了，他看向赵裕的目光中带上浓浓的愧色，从出生到长大，他都没有在这个孩子身边。他母亲独身带着孩子，在尚未平息的乱世，该是如何的艰难啊…
“阿裕，你方才也说，傅彦对你可谓是有知遇之恩，这次遇险的正是他的女儿，你确定还要为那个小宫女求情吗？”赵琰直指问题核心。
赵裕心中一痛：“我…我已经求得傅小娘子原谅…之后，我一定会带着双双上门前去赔罪的！”
赵琰面现犹豫。
赵裕心知时机已到，砰砰砰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父亲，阿娘临死之前，拉着我的手要我来长安寻您，还要我好好照顾双双！这是她最后的愿望啊！”
赵琰终于变了神色，在他记忆里，那个叫李元娘的女子从来都是沉默的。
要说赵琰和李元娘有多深的感情，那一定是不可能的。他们成亲前，甚至没能见过一面，只是年纪到了，该成亲了，于是媒人介绍，两人便在一处了。
乱世艰难，为了活下去，赵琰参了军，在军中，被赏识他的将领取名为琰。从那一刻起，这世上就没有赵大，只有赵琰。
家乡化为一片焦土，赵琰以为李元娘已经死了，却没想到她为自己生下了儿子，没有改嫁，而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将他养大成人。
就算不爱，赵琰心中也是感谢她的。
对赵裕这个儿子，赵琰心里也存着一份愧疚。
现在赵裕提起李元娘，赵琰不得不动容，叹了口气，他说：“罢了，这一回，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我饶过那个小宫女。只是，没有下一回了。”
“是，多谢父皇！”赵裕长身一揖。
赵琰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赵裕慢慢起身，一只手垂在身侧，一只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拳。
他永远不会忘记今日的无能，若非搬出死去的母亲，他连双双都要失去。
原来这就是权力，能让人弯下膝盖，失却尊严的权力。
“婴娘…”椒房殿里，赵琰殷勤地给张婴捶着肩膀，笑得一脸讨好。
张婴一脸淡然，似乎并没有主动理会他的打算。
赵琰琢磨着，不行，照这样下去，今晚非得打地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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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婴还是不说话。
“我知道，这后宫的事情本该由你决定，我插手是不对…不过，这次是意外啊。阿裕答应我了，今后一定会好好管束身边的人，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便两罪并罚，绝不轻饶！”
“婴娘，婴娘…”
张婴看他这副求饶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婴娘，你不生气了？”赵琰小心翼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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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裕啊赵裕，世上能成大事者，若是不想弃了心上的人，便要花费十倍百倍的力气去护住。你不想弃了那个小宫女，可未来，你是否有能力继续护住她？
加上赵裕，赵琰如今有六个儿子，可在张婴看来，除了赵裕以外，其余都是守成有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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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双走出监牢的第一眼，便看见了赵裕，她双眼含着泪：“少爷…”
她这时实在狼狈，在阴暗而潮湿的监牢中待了几天，身上的衣裳就几天没有换洗，此时已经有了淡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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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双勉强地向赵裕挤出一个微笑，少爷果然来救她了。在牢中，被人鞭打的时候，全靠着这个信念，双双才能咬定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她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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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赵裕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自然是去承庆宫，向傅家小娘子请罪！若非此次她肯原谅你，便是我也没办法救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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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裕知道自己这样很卑鄙，可是双双啊…那是陪着他长大的双双…
双双捏着衣角，带着哭腔说：“是…”
“你能不能别哭了！”赵裕听着她的哽咽，忽然回过身厉声道。为了救出她，他已经连尊严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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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了一辈子，可那个男人早就以为她不在了，娶了别的人，有了其他儿女。
赵裕原本想，他绝对不会有求于张婴，可这次，他却在她面前跪下。
“少爷…若是你为难…便…便不要救我…”双双吸着鼻子，她真的不想给少爷添麻烦了。
赵裕闭了闭眼：“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么？”
“哦…”双双努力忍住眼泪，少爷不喜欢她哭。
赵裕心里也有些后悔，其实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只是这两日的变故让他也压抑了满腔火气，而这股火气对谁都不能发，只能憋着。
所以今天面对双双，听她只会哭，赵裕的怒气瞬间漫溢了出来。
发完火的赵裕懊恼地摇摇头，没说什么，带她往承庆宫去。
“娘子，大皇子来了，还带着那个小宫女。”翠微从门外进来，微微鼓着嘴，一脸不忿。
躺在床上，握着一卷书在看的傅清颜抬起头：“是双双吗？”
看来一切正和她所预料的一模一样。
翠微见她这样，不由道：“娘子，你都不生气吗？那个小宫女可是…”
“好了，翠微。”傅清颜哄道，“些许小事，不必在意。将他们请进来吧。”
翠微就算不高兴，也只能照办。
赵裕带着双双正要进门之时——
“等等！”赵月带着侍女如同拦路虎一样挡住两个人。
一旁的翠微暗道：虽然她什么也做不了，可还有公主呢！幸好公主已经从翰墨阁回来了，否则今日岂不是要任由这主仆二人欺负娘子！
“阿月…”赵裕刚刚唤了一句，就被赵月抬手打断。
赵月抱着手：“皇兄这是什么意思？带着这个衣衫不整的奴婢来我承庆殿？她害了清颜一人还不够，现在是不是亲自来害我？”
这简直是胡搅蛮缠！赵裕苦笑两声：“阿月，你别胡说，双双是亲自来道歉的，同时也来谢过傅小娘子肯松口原谅她，让她保住一条命。”
赵月嫌弃地上下看了双双一眼：“皇兄，你不是心悦傅小娘子吗？可为了一个小宫女，你要伤她的心？”
在赵月眼里，傅清颜可是她的人，赵裕为了一个伤了傅清颜的小宫女做出这样多的事，这算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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