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缝隙
门砰的一声甩上，留下死一般寂静的办公室。
在严川走后很长一段时间，办公室内都没有人说话，叶无青是因为不在乎，而齐乐石则是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哪里放，最后他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开口唤道：“大人？”
“嗯？”叶无青抬起头。
齐乐石小心翼翼的问：“您是……和他吵架了吗？”
过了许久，叶无青低下头，边敲着键盘，边淡淡道：“算是吧。”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不行，齐乐石痛苦的想，他必须解决叶无青大人的感情问题，不然大人和他的小男友的剧情还没结束，自己就要因尴尬而死了。于是他鼓起勇气，柔声劝道：“这个……人与人之间，若是不好好把话说开，是极易出现误会的。”
叶无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所以……那个，”齐乐石把心一横，直接道，“您若是同他有了误会，或是他哪里让您不太满意，便直接同他说开吧，不然就算不错过，这样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键盘的敲击声停了片刻，又再次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叶无青的脸被屏幕挡着，齐乐石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这样正好。”
“我过几天便要去天地缝隙，那里如今被混沌控制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若是顺利，等我回来后自然会同他好好谈谈，但若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他用同刚刚一般轻柔但冷淡的语气说道，“他不需要知道这些，只当我是任性便好了。”
齐乐石不知道严川的特殊之处，只以为是个对叶无青来说比较特别的凡人，凡人可别掺和进天界的事情，太危险，所以听了这话，他便也不敢再劝了，转而安慰叶无青道：“大人多虑了，您的力量如今已经恢复，任谁都没法伤到您一分一毫，无需烦忧。”
叶无青却不敢放松：“混沌与天道同源，在三界中，谁都不能大过天道去，我自然也不例外。”他不再谈论这个话题，把电脑一转，让齐乐石看屏幕上的地图，“这图上的地方，你可曾去过？”
“这是……东城区？”齐乐石认真看了半晌，“去倒是去过，刚到凡间时，c市还有许多工厂，老有霾，我就会去东城区坐上一会儿，那儿山多，空气好。”
“对那些山，可有什么印象？”
齐乐石摇头：“东城区大山小山都有，这么多年了，一直没被开发过。我那时过去都是走到哪算哪，除了到处都是树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特别的印象。”
叶无青挑眉：“没见过动物？”
“很少，都……”
齐乐石说到一半，自己愣住了——没有开发，人烟罕至的树林和山坡，怎么会没有动物呢？
再不济，也该有蛇吧！
他努力回想了许久，但除了偶然看见的几只鸟，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即便是鸟，他也只见过在空间盘旋的，从没有见站在枝丫上的。
叶无青拿出一叠资料，是当初严川给他的，关于初代玩家的资料：“之前我们就发现十年前这批玩家正好都聚集在本市，因此怀疑游戏的本体就在这座城市里，”他又拿出了两叠资料，摊开平放在齐乐石面前，其中一叠是不久前他拜托齐乐石帮他弄来的c市地形图，“前几日我让天帝找人来探测c市的能量，这是他呈上来的结果，”他指着另一叠画在绢布上的资料，“东城区的阴气是其他地方的数倍，乱葬岗都没这么高。但这么多年来你和向景都没有发现，我虽然现在才恢复实力，但若非专门从阴界找了仙来测，也没察觉到异样，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异常了。”
齐乐石看着上边乱七八糟的图画和墨印，这年头谁还用绢布啊，他心想，实在是太落伍了。
叶无青嫌弃的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齐乐石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抱怨给说出声了，好在叶无青并不在意，同严川呆久了，他的吐槽功底也是日益见长，“天帝说会督促阴界的那帮人来一次科技改革……我信他个鬼，天界自己都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太重要，再看这个。”他把地形图放到最前面，“天地缝隙在皿仓山裂隙之间，裂隙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站在裂隙之间，周身和脚下都为阴，只有抬头能见阳。再往阳处走去，就是混沌封印所在。”
“皿仓山我没有查到，应是不叫这个名了，但这种特殊的光景如今叫一线天，在东城区有三座山能见到。”叶无青的手指停在绢布上最黑的地方，“三座山中，此处阴气最重，但得先翻越这一座才能到达。”
“若是找对了，兴许还能见到麒麟，问个清楚。”
“我上天界时，麒麟已经成了传闻中的仙兽，再没人见过。”齐乐石忧心忡忡道，“麒麟实力强大，若是也被混沌污染，恐难对付。您打算什么时候过去？我准备准备，也同您一起。虽然我实力低微，但也是能帮上些忙的。”
“要真对上了麒麟，向景去都不一定有用。”叶无青摆摆手，“你是我的最后一张牌，得留在这里，我走前会写一封信，若是一星期都没有回来，你就带着信去找天帝，他看了信，自会明白该怎么做。”
齐乐石知道，这最后的措施绝不是像他说出来那般简单的。见他仍然眉头紧皱，叶无青收去严肃的神情，抬头朝齐乐石笑道：“齐教授，考试就在一星期后了，试卷出完了吗？”
齐乐石一懵：“啊？”他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道，“早准备好了。”
“发给我吧，我开始写答案。写完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他收起所有的资料，俏皮一笑，“齐教授放心，我一定等考完了才离开。”
该担心的也不是考试吧。
虽然知道这是三界最年长的神，但看他二十出头的长相，和学生们一样的年轻模样，齐乐石更担忧了。
真正的大学生还在水深火热之中。期末考试终于到了最后一周，每天半夜宿舍走廊里都站满了背书和蹭灯的人。
严川自上次和叶无青吵完架之后，为了发泄内心的愤慨便一门心思扑在了学习和复习上，可谓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的翻版，不但课设都拿了高分，考试也都进行的十分顺畅——课本都背下来了，能不顺畅吗？
但他本人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憔悴，书背的熟也是因为晚上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常常因为梦境而惊醒。都说梦境是心境的投射，严川原来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因为他的梦境就是他前世的经历，东跳一段西跳一段，找不到什么规律，但最近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梦到的全是前世最纠结难过的部分，所以严川惊醒后也不想再睡了，只好又爬起来看书。
他糟糕的精神状态根本瞒不住朝夕相处的室友，徐家坪于爵都十分担心，两人试探的问了好几日，都被严川糊弄了过去，只说是熬夜害的，还反过来催促他们赶紧复习。
然而到了星期四晚上，明天就是最后一门课——马克思主义原理的期末考试，考完就正式放假了，可严川仍然是无精打采的，一点都没有马上要放假的兴奋，于爵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把宿舍门一关，搬了把椅子横在严川床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严川放下手中的电脑，疲惫的笑了笑：“干嘛呢？知识点都背完了？”
“别想再用这个理由糊弄我，”于爵哼了一声，“老实讲，你到底怎么回事？”
“哪有什么事……”
“家里出事啦？最近生意不好做？”
“啊？没有啊。”
“身体不好，发现自己得了什么病还不肯告诉我们？”
严川哭笑不得：“呸呸呸，你咒我呢！”
“学习，家庭，身体都没问题，”于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就剩感情了。和叶助教分手了？”
严川当即冷了脸：“没有。”
见他那脸色，站在两人身旁的徐家坪立刻就下了判断：“那就是吵架了。”看严川没有直接否认，他又问道：“为什么吵架？”
严川本来想直接结束这个话题，但他实在憋得太久了，还是忍不住道：“我也不知道！他生气了，还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啊，啊这，”徐家坪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道，“谈恋爱就是复杂的，这个吵架，也难免嘛。”
于爵则道：“你直接问啊，在这里自己猜能有什么用。”
“我怎么没问了，打电话电话不接，发微信微信不回，”严川委屈道，“说不定都把我给设置成免打扰了。”
“往好处想，至少还没把你拉黑。”徐家坪安慰道，“咱隔壁那个大张哥，已经被他女朋友拉黑八回了，你这才免打扰而已。”
叶无青也不一定真设置了免打扰。严川偷偷想着。
于爵又出了个主意：“这远程的联系不上，那咱们就当面聊，当面他总不能免打扰了对吧。”
“他能，”严川垂头丧气的说，“我抓不到他。”
于爵一拍手：“谁说抓不到！”他兴奋的说，“明天马原的考试，叶助教肯定在场。”
严川撇过头：“我上一节课就试过堵他，还不是没堵到。”
“那是你没通知兄弟们，”于爵拍拍胸脯，“到时候我和老大守着门，保准叶助教跑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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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严川走后很长一段时间，办公室内都没有人说话，叶无青是因为不在乎，而齐乐石则是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哪里放，最后他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开口唤道：“大人？”
“嗯？”叶无青抬起头。
齐乐石小心翼翼的问：“您是……和他吵架了吗？”
过了许久，叶无青低下头，边敲着键盘，边淡淡道：“算是吧。”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不行，齐乐石痛苦的想，他必须解决叶无青大人的感情问题，不然大人和他的小男友的剧情还没结束，自己就要因尴尬而死了。于是他鼓起勇气，柔声劝道：“这个……人与人之间，若是不好好把话说开，是极易出现误会的。”
叶无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所以……那个，”齐乐石把心一横，直接道，“您若是同他有了误会，或是他哪里让您不太满意，便直接同他说开吧，不然就算不错过，这样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键盘的敲击声停了片刻，又再次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叶无青的脸被屏幕挡着，齐乐石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这样正好。”
“我过几天便要去天地缝隙，那里如今被混沌控制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若是顺利，等我回来后自然会同他好好谈谈，但若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他用同刚刚一般轻柔但冷淡的语气说道，“他不需要知道这些，只当我是任性便好了。”
齐乐石不知道严川的特殊之处，只以为是个对叶无青来说比较特别的凡人，凡人可别掺和进天界的事情，太危险，所以听了这话，他便也不敢再劝了，转而安慰叶无青道：“大人多虑了，您的力量如今已经恢复，任谁都没法伤到您一分一毫，无需烦忧。”
叶无青却不敢放松：“混沌与天道同源，在三界中，谁都不能大过天道去，我自然也不例外。”他不再谈论这个话题，把电脑一转，让齐乐石看屏幕上的地图，“这图上的地方，你可曾去过？”
“这是……东城区？”齐乐石认真看了半晌，“去倒是去过，刚到凡间时，c市还有许多工厂，老有霾，我就会去东城区坐上一会儿，那儿山多，空气好。”
“对那些山，可有什么印象？”
齐乐石摇头：“东城区大山小山都有，这么多年了，一直没被开发过。我那时过去都是走到哪算哪，除了到处都是树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特别的印象。”
叶无青挑眉：“没见过动物？”
“很少，都……”
齐乐石说到一半，自己愣住了——没有开发，人烟罕至的树林和山坡，怎么会没有动物呢？
再不济，也该有蛇吧！
他努力回想了许久，但除了偶然看见的几只鸟，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即便是鸟，他也只见过在空间盘旋的，从没有见站在枝丫上的。
叶无青拿出一叠资料，是当初严川给他的，关于初代玩家的资料：“之前我们就发现十年前这批玩家正好都聚集在本市，因此怀疑游戏的本体就在这座城市里，”他又拿出了两叠资料，摊开平放在齐乐石面前，其中一叠是不久前他拜托齐乐石帮他弄来的c市地形图，“前几日我让天帝找人来探测c市的能量，这是他呈上来的结果，”他指着另一叠画在绢布上的资料，“东城区的阴气是其他地方的数倍，乱葬岗都没这么高。但这么多年来你和向景都没有发现，我虽然现在才恢复实力，但若非专门从阴界找了仙来测，也没察觉到异样，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异常了。”
齐乐石看着上边乱七八糟的图画和墨印，这年头谁还用绢布啊，他心想，实在是太落伍了。
叶无青嫌弃的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齐乐石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抱怨给说出声了，好在叶无青并不在意，同严川呆久了，他的吐槽功底也是日益见长，“天帝说会督促阴界的那帮人来一次科技改革……我信他个鬼，天界自己都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太重要，再看这个。”他把地形图放到最前面，“天地缝隙在皿仓山裂隙之间，裂隙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站在裂隙之间，周身和脚下都为阴，只有抬头能见阳。再往阳处走去，就是混沌封印所在。”
“皿仓山我没有查到，应是不叫这个名了，但这种特殊的光景如今叫一线天，在东城区有三座山能见到。”叶无青的手指停在绢布上最黑的地方，“三座山中，此处阴气最重，但得先翻越这一座才能到达。”
“若是找对了，兴许还能见到麒麟，问个清楚。”
“我上天界时，麒麟已经成了传闻中的仙兽，再没人见过。”齐乐石忧心忡忡道，“麒麟实力强大，若是也被混沌污染，恐难对付。您打算什么时候过去？我准备准备，也同您一起。虽然我实力低微，但也是能帮上些忙的。”
“要真对上了麒麟，向景去都不一定有用。”叶无青摆摆手，“你是我的最后一张牌，得留在这里，我走前会写一封信，若是一星期都没有回来，你就带着信去找天帝，他看了信，自会明白该怎么做。”
齐乐石知道，这最后的措施绝不是像他说出来那般简单的。见他仍然眉头紧皱，叶无青收去严肃的神情，抬头朝齐乐石笑道：“齐教授，考试就在一星期后了，试卷出完了吗？”
齐乐石一懵：“啊？”他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道，“早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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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这是三界最年长的神，但看他二十出头的长相，和学生们一样的年轻模样，齐乐石更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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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川自上次和叶无青吵完架之后，为了发泄内心的愤慨便一门心思扑在了学习和复习上，可谓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的翻版，不但课设都拿了高分，考试也都进行的十分顺畅——课本都背下来了，能不顺畅吗？
但他本人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憔悴，书背的熟也是因为晚上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常常因为梦境而惊醒。都说梦境是心境的投射，严川原来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因为他的梦境就是他前世的经历，东跳一段西跳一段，找不到什么规律，但最近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梦到的全是前世最纠结难过的部分，所以严川惊醒后也不想再睡了，只好又爬起来看书。
他糟糕的精神状态根本瞒不住朝夕相处的室友，徐家坪于爵都十分担心，两人试探的问了好几日，都被严川糊弄了过去，只说是熬夜害的，还反过来催促他们赶紧复习。
然而到了星期四晚上，明天就是最后一门课——马克思主义原理的期末考试，考完就正式放假了，可严川仍然是无精打采的，一点都没有马上要放假的兴奋，于爵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把宿舍门一关，搬了把椅子横在严川床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严川放下手中的电脑，疲惫的笑了笑：“干嘛呢？知识点都背完了？”
“别想再用这个理由糊弄我，”于爵哼了一声，“老实讲，你到底怎么回事？”
“哪有什么事……”
“家里出事啦？最近生意不好做？”
“啊？没有啊。”
“身体不好，发现自己得了什么病还不肯告诉我们？”
严川哭笑不得：“呸呸呸，你咒我呢！”
“学习，家庭，身体都没问题，”于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就剩感情了。和叶助教分手了？”
严川当即冷了脸：“没有。”
见他那脸色，站在两人身旁的徐家坪立刻就下了判断：“那就是吵架了。”看严川没有直接否认，他又问道：“为什么吵架？”
严川本来想直接结束这个话题，但他实在憋得太久了，还是忍不住道：“我也不知道！他生气了，还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啊，啊这，”徐家坪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道，“谈恋爱就是复杂的，这个吵架，也难免嘛。”
于爵则道：“你直接问啊，在这里自己猜能有什么用。”
“我怎么没问了，打电话电话不接，发微信微信不回，”严川委屈道，“说不定都把我给设置成免打扰了。”
“往好处想，至少还没把你拉黑。”徐家坪安慰道，“咱隔壁那个大张哥，已经被他女朋友拉黑八回了，你这才免打扰而已。”
叶无青也不一定真设置了免打扰。严川偷偷想着。
于爵又出了个主意：“这远程的联系不上，那咱们就当面聊，当面他总不能免打扰了对吧。”
“他能，”严川垂头丧气的说，“我抓不到他。”
于爵一拍手：“谁说抓不到！”他兴奋的说，“明天马原的考试，叶助教肯定在场。”
严川撇过头：“我上一节课就试过堵他，还不是没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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